溯源看变化·“八八战略”亲历者说 首创“无中生有” 双手“点石成金”

自以为很帅

临近中午11时，车沿公路向西而行。夏日的风声蝉鸣中，一幢幢显眼的地标从眼前掠过：“义乌市博物馆”“义乌国际商贸城”“国际陆港电商城”……
“真是万丈高楼平地起。”义乌市人大常委会原主任陈秀仙望着窗外，感叹家乡的日新月异。
咦，鳞次栉比的大厦中间，怎么有一块田？它还有个名字：横塘公园。
惊讶之时，陈秀仙拿出几顶草帽分发给我们，笑着说：“以前这里都是田畈头，后来农村陆续征迁，但横塘公园不动，因为这片田里，‘藏’着习近平同志的一句话，也是义乌的发展密码。”
戴上草帽，我们仿佛回到2006年6月8日。这一天，时任浙江省委书记习近平同志来到义乌市调研，当时，担任义乌市委常委、宣传部长的陈秀仙是随行陪同人员之一。
“就是在横塘公园的会议室，习近平同志说了那三个关乎义乌发展的词：莫名其妙、无中生有、点石成金。”如今回想起来，陈秀仙仍心潮澎湃。

大厦中的这块田里，“藏”着习近平同志的一句话。
“无中生有”搞首创

“莫名其妙”靠人民
顺着石阶小路往里走，远天湛蓝碧树流翠，两栋红瓦白墙的平房出现在视野中，门牌上写着“原横塘村会议室”。
“这是习近平同志召开座谈会的地方，我们将它保持原样至今。”陈秀仙清晰记得，那一天，习近平同志先后视察了浙江伟海拉链有限公司等工厂企业，了解他们开展科技创新的情况，随后前往义亭镇古亭塘村，参观村基础设施建设与村民的生产生活近况，最后来到横塘村。
座谈会上，习近平同志总结义乌发展经验，提到这里改革开放以来取得的巨大成绩，他感叹：义乌的发展简直是“莫名其妙”的发展、“无中生有”的发展、“点石成金”的发展。

原横塘村会议室。
一句话在众人心中激起千层浪。省委书记为何用这三个成语来形容义乌呢?
陈秀仙回想到2003年，浙江省委提出实施“八八战略”决策部署，要求进一步发挥浙江的体制机制优势，大力推动以公有制为主体的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，不断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。而义乌正是“弄潮儿”之一。
后来，她在《习近平在浙江》一书中读到“我说义乌的发展是‘莫名其妙’，其实奥妙就在丰厚的文化底蕴”时才明白，那三个词并不是省委书记的临时起意，而是经过多次调研考察后得出的深思熟虑。
“尊重群众的首创精神。”在2006年6月8日的座谈会上，习近平同志说的这句话，至今在陈秀仙耳边久久回响。回溯义乌的“发家史”，这位在宣传、经济等多岗位历练的女士对此有了更深刻的理解。

义乌小商品市场资料照片。
时针倒拨回1982年。在那个物资匮缺的年代，义乌的小商小贩为了生计，挑着担子走南闯北，用红糖、草纸、针线纽扣等低廉物品，换居民家中的鸡毛等废品以获取微利，这就是“鸡毛换糖”的最初由来。

由此起步，义乌廿三里的农民开始自发摆起地摊，沿街办起马路市场，第一代义乌小商品市场始见雏形。当时代的列车驶入改革开放新时期，小商品市场逐步升级成全国最大的专业批发市场，义乌人“敢为天下先”的拼搏意识和时不我待的创业精神得到了充分激活。

在义乌小商品市场，能充分感受何谓“尊重群众的首创精神”。
“首创往往意味着‘无中生有’。”陈秀仙感慨，一件短袖5分利，一双袜子几厘利，这样的生意旁人嗤之以鼻，但义乌人却视若珍宝，从中挖掘出巨大商机。
从默默无名的贫穷小县城，到如今“富甲一方”的国际都市；从摇着拨浪鼓走街串巷、鸡毛换糖，到“买全球、卖全球”的世界最大小商品市场，义乌人一步一脚印，踏出一个又一个“莫名其妙”的奇迹。

陈秀仙（右）向潮新闻记者介绍义乌20年来的发展。
“两只手”来弹钢琴

“点石成金”路更远
群众的内在智慧就是创新的最大原动力。那么，政府能做些什么？这个疑问，在陈秀仙心中盘桓已久。
2006年3月，从浙江日报《之江新语》专栏的《从“两只手”看深化改革》一文中，她找到了答案：随着改革的不断深入，要切实转换政府这只手的职能，把政府职能切实转换到“经济调节、市场监管、社会管理、公共服务”上来，努力建设服务型政府、法治政府，发挥好、规范好、协调好这“两只手”的关系。
“搭平台、破机制，这两只手才能‘点石成金’。”陈秀仙认为，在每一个关键节点，义乌政府“有形的手”总能推动当地市场恰到好处地发力。
从上世纪70年代末、80年代初大胆支持“地摊经济”、创办第一代小商品市场，到上世纪90年代中期适时推进“引商转工”“贸工联动”战略，义乌历届党政领导班子始终坚持“兴商建市”发展主基调，为百姓铺出一条条经济腾飞的新“赛道”。

发展中的义乌小商品市场。
进入21世纪，义乌市场早已名扬海外，越来越多的外国商客靠着一张地图，慕名来到义乌采购。为顺应国际化发展需求，在政府的支持推动下，2002年，义乌国际商贸城应运而生，一区的规划建设与投入运营，陈秀仙全程参与。此后的20年里，国际商贸城不断搬迁、扩建，如今已是第5代了。

“来，跟我去义乌国际商贸城一区走一走。”陈秀仙带记者来到一处饰品摊位前，几位金发碧眼的采购商正在选购装饰品。选品、谈价、定量，不到20分钟，他们就签下了一笔数十万美元的订单。
看到记者神情震撼，陈秀仙的笑容透出自豪。她指着这个不足20平方米的小格间娓娓道来：“摊位只是一个展示窗口，它的背后有好几家工厂代理，事关上千人就业。”

今年5月，“CMEC新能源号”中欧班列从义乌发车。图源：视觉中国
义乌的“小”，藏着世界的“大”。让我们把镜头拉远：义乌铁路口岸，汽笛喧嚣，烟尘滚滚，一列列中欧班列载着成千上万吨货品，穿越群山，驶向远方的欧亚大陆。
陈秀仙说，2010年，义乌的国际商品贸易正处于快速上升期，面向欧亚五国的商品出口量剧增，但只能通过火车、汽车转运的方式运输出境，物流效率低，周转期过长，成为义乌市场不容忽视的发展堵点。为此，义乌市政府联合海关、企业，花费3年时间，携手开通国际铁路联运路线，辟出一条连接海外的“无障碍通道”。由于其“全民营机制运营”的特殊性，政府部门更是积极出台政策，精准发力，为其扫清“路上雪”、“扶上马”护全程。
近些年，“义新欧”班列作为浙江参与“一带一路”国家战略标志性工程，获得习近平同志多次公开称赞。
“谁说市场运营和政府政策导向就一定是‘冤家’？在义乌，它们是双向奔赴、相互成就的‘知己’。”看着眼前一派欣欣向荣之景，陈秀仙笑着如是说。

《鸡毛飞上天》剧照。图源：视觉中国
鸡毛飞上天

抓住每一个“风口”
鸡毛怎么样才能飞上天？
在《鸡毛飞上天》电视剧中，邱英杰对陈江河说：“只有借着太平洋、大西洋的风，鸡毛才能真的飞上天”。20年来，义乌尽全力抓住每一个飞向世界的“风口”。
随着杭州亚运会日益临近，陈秀仙能明显感觉到义乌市场的“躁动”。在亚运赛事的带动下，各类体育赛事活动如火如荼，体育用品需求量同比大幅增加，义乌商家们在第一时间“嗅”到亚运红利释放的商机，抢占市场。
“现在去国际商贸城转一圈，篮球、足球、羽毛球之类的体育用品，以及亚运会相关的周边产品，一定是商铺中心位。”陈秀仙给出一组数据，据义乌海关通报，截至今年4月，义乌市体育用品出口21.3亿元，同比增长8.4%。其中，面向亚洲国家和地区的出口量占了近30%，在消费淡季，许多商户的订单甚至已排到下半年。
适应新形势，应对新挑战，把握新机遇。20年来，“义乌发展经验”内涵在不断深化拓展，实践形态在不断丰富完善，从“无中生有”到“无奇不有”，义乌的特色发展之路在“八八战略”指引下，成为浙江改革开放大潮的一个生动缩影，创新的种子在之江大地落地生根、蓬勃生长。

“双十一”期间，阿里巴巴总部灯火通明。图源：视觉中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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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行驶在回程路上，一片片从田畈里“长”出来的高楼街景让记者无比感慨。旧时巷口里弄，那三五成群头戴草帽、摇着拨浪鼓、大声吆喝的身影已渐渐远去。遵循“八八战略”的指引，浙江正阔步走在自强不息、继往开来的阳关大道上，前方草木蔓发，青山可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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